mercredi, septembre 20, 2006

从血族复仇到公正陷阱

在考察社会生活的动物种群的时候,生物学家发现种群总是尽量地让各种资源在同一等级的成员里得到平均分布。这对维持种群的稳定大有裨益。“天生物,人最灵”,在原始社会时期人类还极大地延续着动物方式的时候,可能为了维持群体不分裂的缘故(此时的人类在自然界中还处于食物的地位),原始共产主义的形式得以延续。但是正如前文所述,人类的反抗精神也在此时的斗争和生存竞争之中尤为明显。在对一些原始社会的考古活动中人们发现,许多地方都有被砍下的人的头骨,甚至有人吃人的证据。所以,原始的公平社会并非伊甸园,而且形象一点就是吃人的地狱。故而我要在此猜测,在一个事实上追求公正的的环境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为了剖析原始社会的血族复仇,我们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种残忍野蛮的信仰。血族复仇的定义是对某个族群成员的进犯将被视作对全体成员的进犯,从而招致复仇。这里,我对比两个主要因素:食物(生产力的代表)和文化的进程(从保证族群完整的手段中衍生出来的共识)。若仅仅因为食物的亏乏导致人吃人的话,那么在当今一些难以为生的地区,如非洲某些地方甚至中国的贫困山区将大量出现这一幕惨景。但事实是否定的。此外在某些富裕的阿拉伯国家,依然保留着血族复仇的传统。我们很难把这些都和生产力的进程协调起来,但是文化的作用十分明显。我们姑且用一个关于文化最平庸、最笼统的定义:文化是人创造的物质财富、精神财富的总和。这包括宗教传统,组织心理学,甚至哲学等等。而影响血族复仇的,正是文化中对公正的追求,即这是一种朴素的社会契约观点。人们对种群贡献自己的权利形成那个公权利体,在血族复仇中,由于每个人都成为公权利的组成部分而又由于无法界定,这会导致每个人的权力都受了侵害。于是对公正的追求便产生了残酷的后果。

同时公正本身就意味着压制与更大的潜在反抗力。这其实很简单。人们都有一种天生的渴望,总要问“我是谁”、“这是什么”、“这是为什么”。那么,人们在感到需要公正的时候,必然会思考“什么是公正”。为了可以实施,必须要有明确到足以操作的内涵和外延。但是这就会带来一个关键的问题——公正的标准由谁来制定。由于信息的不对称,任何一个群体的标准都不可能使得整个社会满意;进而,即使我们通过了代表多数人的标准,也会损害到少数人的利益。综观世界战争史,由于少数人要求利益再分配而导致的灾难占了大部分。随着历史的进步,我个人认为,由于公平标准引发少数人的反抗的破坏会更加巨大。以当前国际形势为例,几个穆斯林原教旨主义者的破坏力能够超过日本二战时期对珍珠港的袭击。

即使有一个绝对公正的标准,它的执行也绝对是不公平的。世界是多样的,如果我们要得到一个能概括一切的理论,那么它实际上就是一个有无穷参数的微分方程。在数学意义上来说这个方程是(至少目前)不可解的。执行的决定实际上需要依赖于执行者的主观判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的过错人们可以原谅,大的过错一旦超出可以忍受的底线,反抗就会发生。更何况,公正的标准并不是万能的天主,“公正方程”没有包含世界的所有解,它在面临二难命题的时候就无能为力了。虽然人们常说“两弊相权取其轻”,但它往往不具有可操作性。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一定有个高下之分,在出现不能判断孰轻孰重的场合,只有上帝才可以作出公正的决定。举一个例子。假设你是一个扳道工,你身后有一条法定停止使用的轨道和一条正在工作的铁路,停用的轨道上有一个小孩子玩耍,另一条上面有七个小孩在玩耍。此时在你前方100米处有火车驶来,要想通知小孩已经来不及了,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扳道。那么你将会怎么办呢?相信每个人会有自己的答案。在这种情况之下,停用的轨道上的小孩子绝对是无辜的,但是让火车继续前进就会造成7倍的损失。若扳道工是一个伦理主义者,那么七个小孩子大概就会死亡;如果他是现实主义者,无辜的小孩就会承受其他人违法的责任。所以,不管我们是绝对经济人还是从绝对的人道主义者,在执行标准的时候都会有所不公——只不过“绝对”的某某某可以把其中一种尽量减少罢了。

喜好公正的社会会制造出新的不公;但由于该社会的偏好,人们会进一步完善公正的标准打击不公的出现,从而制造更多不公正。我姑且称之为公正陷阱。这个陷阱决不是黑洞。他的边缘是人们忍耐力的限度,或者叫做外部最大能量与内心能量的平衡点(非常象原子之间的平衡距离)。在此社会,不管政府是多么的廉洁奉公都逃不脱被反抗的命运。另外,如果这个社会永远都具有公正的偏好,那么新的政权事实上是不能以绝对的公正作为目标的——否则它也会进入公正陷阱。它必须在某些存在较大的利害关系之处制定调整的政策,但是其它地方的调整就不应该由这个政府来做主了。例如,每个人追求公正的标准有一些千百年来共有的准则如道德,有一些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准则中间就包含了类似二难命题这种双方具有同等说服力的原则。社会权力应该维持这共有的准则,而把这种双方具有同等说服力的原则交由每个个体去解决。只有如此,寻求公正的民众才不会把所有的不公都算在政府头上了。

我们应该认识到,维持公正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在我所谓的公正陷阱中挣扎的政权,他们只能依靠力量来维持。陷阱的边缘可以因政权力量的增长而扩大,但是正如原子排斥力最终趋于无穷大一样,民众的破坏力最终会摧毁一切。大禹治水用疏通之法,鲧用息土堵水,结果儿子成功了老子失败了;这就意味着,需要给予人们以自由,当然也包括了反抗的权利。允许人反抗,反而能减少革命的破坏。放松统治,才能巩固统治。宗教势力尚不能绝对统治,世俗政权更应该追求自由而非公正。

Aucun commentaire: